2011年的时候,我在南方的大学读研究生,青梅竹马的张先生已经毕业在部队工作,偶尔见上一次,至少也要时隔几个月。每次见面的时候,他总是似乎上心又似乎不上心的记住我的一些爱好和习惯,在不能相见又很想念的日子里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那年七夕,我收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包裹,一看地址便知道是张先生寄过来的,一层层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支我曾经用过又被他削好的眉笔,用一张粉色的信纸裹住,打开那张卷卷的纸,上面赫然写道:只要有眉郎,我妻无难事。
如今,看着这支剩下半根的眉笔,和张先生的点点滴滴又浮现眼前。
那年暑假,我去看望张先生,走得匆忙,到了驻地才发现没有带眉笔。对于当时爱美的我来说,立马就开始容貌焦虑,失去了安全感。这些小心思被张先生发现后,他竟然请假去了县城里跑了好几个商场,买到我喜欢的眉笔。回来后,他亲自将眉笔削好,笨拙的为我画眉,看着镜子里他的憨态,我就给他讲了《汉书·张敞传》,跟他调侃张敞为妻子画眉的故事。他听后哈哈大笑,说要做我的“张敞”。
这支眉笔正是那次用过的,给我的留言也恰恰是当时我给他讲过的故事,他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拿起这支小小的眉笔,我不禁感慨:滚滚红尘,肉眼凡胎,遇见谁都成了一个让人猜不着、摸不准的概率问题。作为女子,能够遇见“眉郎”张先生,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张先生是个戎马生涯的军人,他的关心和温暖总是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安排”感,并支撑着我度过了作为“军嫂”所必然面对的一次又一次坎坷,给我满满的安全感。那时我身居洛阳,春末易起风,每每吹起,竟带着一种北方草原的呼啸感,每当遇及这样的夜晚,远在北京的张先生总会提醒我开一盏小夜灯,或是睡前给我打一通一贯呆板却又有趣的电话,他说这是给我长胆子;再到后来,我们有了儿子,繁忙的工作和照顾幼儿的压力,特别是孩子生病的时刻,我总会给张先生一通抱怨,内容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在我无助的时刻出现在我身边,他总是在电话另一端默不作声,后来他给我一本日记,还起名字叫《夫人,这厢有礼了》,里面记录了所有我的无助和他的无奈,一字一词浸透了一个军人对妻子的关爱……时光翻转,回忆里有太多关乎情感的细节,可是回想起来那些感天动地的瞬间终究还是抵不过这些来自烟火气极浓的红泥小火炉般的温暖!
这些年来,各式各样的眉笔换了很多支,而这一支一直珍藏在我的梳妆盒里,每次看到它,总是会想到那句“只要有眉郎,我妻无难事”,此时此刻,张先生一直在身边,总想提笔回一句:为妇无难事,只要有眉郎!